落雪

你是我的北极星（科学组）二

布鲁斯在印度尼西亚的海岸上醒来。他只穿着托尼给他设计的弹性裤，仰面躺在海滩上，海水还一浪一浪地抚摸他的半身。他撑着身子起来，一手抵上额头，发现手里抓着一条湿乎乎的带子，再伸手一拽，感觉有点重，用力把还在海里的另一端拉出来。

哦，他放在昆式飞机上的应急包。虽然托尼嘲笑他的行为，但这位天才不停地往里面塞东西，也不管布鲁斯用不用得上。

浩克依然记得他多年逃亡的习惯，只要条件允许，总要带上一些东西。浩克会在逃跑的时候抓起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多是衣服和包——这是布鲁斯的习惯。

他把包甩到背上，拖着湿答答的自己，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并安顿下来的能力已经刻在布鲁斯骨子里，复仇者大厦的安逸并没有让他松懈，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在这个亚洲的欠发达国家站稳脚跟。

布鲁斯想和托尼联系，但他每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都以更快地速度泄气。他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无论是哈姆林还是南非都是过去的事，他不会因此陷入无法自拔的自责和逃避——浩克教会他向前看，他需要前进，而不是回首过去。

他之所以不回去，因为他觉得，世界现在不需要浩克，第三世界国家会需要一个医生。他之所以犹豫，因为他知道，托尼·史塔克需要班纳博士——托尼需要布鲁斯。他若是回去，托尼无论无何都会护他周全，但浩克逃跑了。

准确说，浩克感到布鲁斯需要逃跑。

因为布鲁斯感到背叛，想要逃离，浩克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带着他远走高飞。他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他该以怎样的心情回去。自从事故之后，他不会回到逃离的地方，他把它们甩在身后，重新开始。

他理解娜塔莎，会原谅娜塔莎，但不代表他愿意回去。

他听说了关于复仇者的新闻，对漫天飞舞的评论一笑了之。他唯一在意的是新闻里光鲜亮丽的托尼·史塔克眼中无法掩去的疲倦。

只消一眼，他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被托尼隐藏起来的疲惫。

布鲁斯是天才，他的超凡的智力不仅表现在令人惊叹的科学成就，更表现在他对于人情世故的洞察——他多年逃亡而练得如火纯青的能力。

早在天空母舰的初见，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就展现了他们不可调和的理念矛盾。那时候，他就明白，他们是定时炸弹。库尔森之死缓和了他们的矛盾，但绯红女巫再次撕开了这个伤口。

他和娜塔莎之间的鸿沟，托尼和史蒂夫的冲突，贾维斯的离去。从他的角度看来，这一次托尼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要回去。

他应该要回去。他抬头，黑色的夜幕之中没有星星，这令他一时难以辨别方向。他低头笑了一下，他已经习惯在天空中寻找维罗妮卡，这一时找不到，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已经在爪哇的贫民窟住了一个月，甚至在Kampung Warna-warni Jodipan里找了一份报酬不错的导游工作。他知道神盾局在找他，他最初在雅加达见到他们，这唤醒了他的警觉，他立即抽身转移，小心任何可能的摄像头。他胡子拉碴，头发乱如稻草堆，讲着蹩脚的英语，套出了不少关于复仇者的消息——一个狂热的粉丝什么的。

应急包里放着一个通讯器——完好无缺的，这个通讯器连接复仇者的专用频道。布鲁斯推测，现在这个频道已经被托尼的严密监控并且加密了。

这是他唯一留着的电子产品。

他知道托尼完全可以知道他在哪——只要托尼想。然而，这位向来自我为中心的天才选择尊重布鲁斯，他知道布鲁斯需要什么。

布鲁斯感动于这份体贴。

想想看，这是多么大的在乎啊。

布鲁斯也知道托尼需要什么。

他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小东西，把它握在手心。深呼吸一次，他下定决心地把它戴在耳朵上，感觉自己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拇指磨挲这光滑冰凉的金属外壳，他望向东方。

“托尼，这里是布鲁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