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如果浩克不是浩克（科学组）四

托尼离开是有原因的。

托尼本来在修改第六代反浩克装甲的设计图，太投入了，理所当然地忘记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以至于被来逮人开会的佩珀逮个正着。他被佩珀拖到了会场。刚到会场，他满脑子都还是刚刚的图纸，对佩珀给他的稿子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耳机里的贾维斯突然发出警告：“先生，有人入侵SI网络系统。”贾维斯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托尼心觉大事不妙。他立即转身，看到已经罢工的电梯，果断沿着楼梯赶紧往回跑，把佩珀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工作间，贾维斯的声音已经彻底断了。

托尼大喊：“贾维斯？！”

面对此次攻击，托尼的第一反应是他要找出这个大胆而天才的黑客，太他妈是个天才了！然后是让那些废物技术人员统统滚蛋。他做慈善，不养废物。

他妈的，这么久了，竟然还让人家黑到贾维斯？！

“该死——”托尼立即着手反击，一串串代码从指尖流出，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比秒针走得还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酝酿紧张，无声的战争已近白热化。

还差一点。

托尼眼中是兴奋，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他很有信心会赢得这场胜利，再有十五秒，贾维斯就会加入他，到时候，不管这个黑客躲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出来。

“让我看看你是谁。”

整一分钟，贾维斯重新恢复对系统的控制，但也是这一分钟的最后一秒，攻击的黑客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前一分钟的一切都是错觉。对方非常谨慎也非常小心，像是掐着秒表一般的精确，从托尼发起进攻到他完成撤退，整整一分钟，分毫不差。如同最狡猾的狐狸，知道老辣的猎人需要多久才能发现它。

他妈的，打雁的给雁啄了眼。

“贾维斯——”

“先生，攻击来源在伊拉克。”贾维斯的声音有点愧疚，它没能找到更精确的地点，“对方拷贝了关于反浩克装甲的文件。此次攻击绕过SI的防火网，并未触发警报。我已经修补了漏洞。”

托尼一怔，旋即明白是谁发动攻击了。

目标明确，技术高超，骗过了他雇佣的技术人员，甚至打了贾维斯一个措手不及。

班纳博士没事。之前因为没找到班纳博士的丧气一下就彻底烟消云散，他表现得好像他刚刚在网络战中战胜对方，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战。

他心里有了新计划。

“先生，文件是特殊加密，一般工具无法解密——”

“贾维斯。”托尼打断智能管家，“刚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刚刚的对话，我要任何人都找不到。”他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下次再有对于反浩克装甲文件的攻击，直接告诉我，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是的，先生。”

“还有，”托尼笑了笑，“把漏洞留下。”

贾维斯的语气并不赞同，但他字正腔圆的英伦腔还是完美无缺的恭敬：“如您所愿，先生。”

托尼看着屏幕上重新显示的新设计图，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奇怪的是，对面有人突破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网络防线，他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相信班纳博士足够的聪明。

他着手开始SI网络漏洞的检查和修补，顺便在代码中留下一句问候。

班纳博士，期待您的再次访问，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不是吗？我是您的粉丝。——托尼·史塔克。

最后一句话，是他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自我介绍。

————

布鲁斯对到手的图纸和代码很是惊讶。

东西到手之后，他立即从伊拉克转移到阿富汗，在阿富汗的贫民窟安顿下来，等到他认为安全了，才开始破解文件。他知道，想史塔克这样出色的工程师，文件不会是简单的加密，还很有可能带着后台程序。他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来解码，确保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到手的图纸和代码都在告诉他，史塔克似乎并不信任军方。非常规的信息传送系统，隐秘的子程序被完美地包裹在层层代码之中。要不是他拥有计算机博士和长期入侵解密军方系统，他也不会找到史塔克的机关。

真是精巧。像是东方中国的孔明锁，巧得令人着迷。

是陷阱吗？被迫逃亡的经历让他倾向于做最坏的打算——事实证明这很有用，过分的怀疑和警惕总是能够帮他规避一些潜在的危险，可以说，这是他目前还好好地、自由地活着的最主要的心得与秘诀之一。

他重新检查了所有的文件。按理来说，短时间的入侵不足以让他暴露，但若是对方早有准备呢？况且……对方可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托尼·史塔克啊。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这么想，砰砰直跳的心越来越快，好像罗斯将军正站在他背后的阴影里笑着，端着枪，指着他的背。

无形的笼子似乎已经把他囚禁，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血液在流逝，不可避免的悲剧即将发生。

他该相信吗？

他还能相信吗？

他的内心陷入挣扎——正常来说，他会立即判断为圈套，消除所有痕迹，立即转移。但他现在正看着反浩克装甲的设计图和源代码，心里有一个非常细小的声音希望他相信。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

史塔克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鲁斯对史塔克的认识主要来源于各种各样的新闻，里面光鲜亮丽的人儿站在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引无数记者蜂拥而至。虽然他和史塔克的领域不同，但他依然在科学会议上见过几次史塔克，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史塔克身后总是跟着各种各样的尾巴，也许对于这些尾巴来说，科学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托尼·史塔克。布鲁斯向来不喜欢这些讨人厌的闪光灯，如果不是他主讲的会议，他会和贝蒂早早躲开。

也许史塔克想用自己的办法抓住他。布鲁斯这么想。

然而，这不能消除布鲁斯心中的违和感。布鲁斯很敏感，没一点不对劲都会被他反复揣摩，同时列出至少三种对策。

托尼·史塔克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吗？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还是安全的。

布鲁斯眯起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反浩克装甲的图纸，未完成的图纸上还留着史塔克的速记，他天才的大脑已经开始填补残缺的信息，勾勒出新一代装甲的规格和功能。

他确信，史塔克很可能已经知道是他拷走了文件。

以前，他的敌人单纯的是军方，现在，史塔克也要出现他的名单上吗？溘然，他的思维刹车——他被邻居家电视里的新闻打断了思路。

电视里，播放着史塔克先生协助墨西哥政府捣毁 du 枭的新闻。他对新闻的内容不感兴趣，但电视里的主角似有魔力，把他吸引过去。他趴在窗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睛，看到了电视里放出的照片。

过度劳累的眼睛重新聚焦的时候电视上的史塔克已经切换成一张张照片。

拦截运用人体藏 du 的船只。

即使短暂的记忆力的信息有些并不完整，布鲁斯也能认出那艘船，他在上面漂洋过海。

史塔克在找他？没有军队，没有罗斯，只有史塔克本人？那时候造成混乱的是史塔克无人机的堵截？

他有被拍下来吗？应该没有，他告诉自己，如果这样的话，他现在不可能安稳地躲在这里偷看邻居的电视。

电视里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史塔克的功绩，史塔克本人对记者的问题游刃有余，被问及“怎么突然想要打击毒贩”的时候，布鲁斯竖起耳朵。

史塔克依然挂着招牌的笑容：“给我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小姐。”似乎一切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就是那么随性而为。

布鲁斯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了。他站在选择的岔路口，心里争论地声音逐渐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如果史塔克完全参与进来……他必须改变自己的策略。一个拥有庞大资源的天才比军方难缠多了。如果史塔克是他的盟友……他翻盘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他想起贝蒂，那个关心他的女子。他一路走来，有数不清的人对落魄的他伸出援手。他的面前，似乎正有一双手。

他看着电脑上天才的设计，计上心来。

TBC